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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od Omens]世界末日前克鲁利要做的100件事 05

无名:

*无授权翻译(重发)


*原文地址:https://archiveofourown.org/works/40567


*分为五段,翻译已全部修正




100 Things Crowley Would Do Before the World Ended


shewhoguards




81.为米尔顿凯恩斯做些什么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我的意思不是反对。这种事我原则上是支持的。只是……为什么?”


“因为一旦开战,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地球上所有人类都会被抹去。”亚兹拉斐尔说,似乎这样就能解释一切。


“然后呢?”


“然后,假如你明天就会死,你难道想在米尔顿凯恩斯度过余生吗?”


克鲁利得承认他说得在理。


“所以,你觉得我们应该操纵米镇的房价,让它突然之间比全国的房价都要高吗?”他疑惑道,只是想确认一下。


亚兹拉斐尔急切地点头:“我相信,希望卖掉自己在米尔顿凯恩斯的房子在别处置地的居民,应该都希望如此。”


克鲁利,作为一个对08年的房市崩盘持有不同观点的人,没有多余纠正他的观点,有些时候,你只要放任亚兹拉斐尔验证自己的乐观预期即可。


 


82.教亚兹拉斐尔睡觉。


 


“但是我们理应……”


“时刻警觉。我知道。”克鲁利说,“不过,”他忍不住带上一分讽刺,“有时候时刻警觉也需要在旧书市场里闲逛五分钟嘛。”


“不是这个问题!”亚兹拉斐尔辩护道,“我知道,我眼睛只要闭上五分钟,你就会趁机闯出大祸。”


“你以为我在你逛书市的时候没有闯祸吗?”克鲁利咧嘴一笑,“躺下,天使。好好休息。我会努力不让天启在你缺席时开始的。”


这话没有抹去亚兹拉斐尔眼中的狐疑:“如果你打算做些什么……”


“你起床后再罚我。”克鲁利保证,“等到早上再阻碍我的诡计也没事。相信我。”


亚兹拉斐尔的表情让他想起了不愿上床睡觉,唯恐别人趁他不在开派对的孩子们。他不信任地盯着克鲁利:“你为什么想让我睡觉?”


“因为这是人类发现的最不可思议的经历,你却从来没有尝试过。”克鲁利坚决地说,“睡吧,天使。做个好梦。去创造一个无穷无尽,荒诞不经,却会在醒来时被遗忘的现实世界。”


“没人可以创造现实。”亚兹拉斐尔反驳,“没有人,除了,你知道的……”


恶魔大笑起来:“相信我,人类每晚都这么做。所以非常值得一试。”


他没有说的是,因为睡眠会熨平你察觉到并非只有我在捣乱时眼角出现的皱纹。


他没有说的是,我们快没有时间了,如果你能拥有不记得我们时间紧迫的八小时,那么这八小时便是物尽其用。


他没有说的是,我需要你替我而睡,因为我每每试图睡去,就会梦见关于未来的噩梦,可我无法阻止


他什么也没有说。但当亚兹拉斐尔确实沉沉睡去后,克鲁利在床边坐下,注视着他,直到天使安详的睡脸将他也带入梦乡。


 


83.吃冰淇淋


 


“人类的想象力,”克鲁利说,语调略带赞叹,“创造了最甜蜜的救赎,最邪恶的折磨,还有……冰淇淋。他们哪来的点子?”


“老实说,我觉得某些冰淇淋也是折磨。”亚兹拉斐尔在端详冰淇淋的标签,“他们有个章鱼味的。”


“不是吧!真的?”克鲁利死死盯着装冰淇淋的盒子


“还有山羊味。不只是羊奶味。”亚兹拉斐尔急忙指出,“而是……真正的山羊味。为什么要把山羊加进冰淇淋里?”


“因为他们的羊奶储备不足了?”克鲁利试探着问,“不管了,至少那个还是熟食味。你觉得生马肉味怎么样?”


“为什么不能选草莓味呢?”亚兹拉斐尔有些闷闷不乐,“我喜欢草莓。还有巧克力。”


“我说过了,这是为了增长阅历。过来,帮我把这些冰淇淋装起来。”


他们在推车里堆满了冰淇淋,推着车到神情木然的店员面前,后者扫过他们的冰淇淋,好像生马肉味的冰淇淋是大家天天都在买的商品似的。搞不好真的是。


“我们一回家马上开动。”克鲁利兴致勃勃地说,“肯定要花点时间了。三十九种冰淇淋啊!”


“燕麦味冰淇淋之后我就没有继续数了,”亚兹拉斐尔提醒道,“可能不止三十九种。”


 


84,试图复兴股票市场(用我自己的方式)


 


“你必须得让我来做。”克鲁利甜言蜜语道,“是我搞垮了证券市场。应该允许我努力振兴它。”


“一般来说,我会支持这种事。”亚兹拉斐尔同意,“但是……对象是你。”


“你不信任我?”克鲁利竭力摆出自己最受伤的表情,稍稍让墨镜滑下鼻梁。


“克鲁利,”亚兹拉斐尔耐着性子说,“我了解你。”


“这倒没错。”这让他露齿而笑,脸上弃犬般的神色迅速退去。实在很难不为自己的工作自豪,即便这份自豪有时候会让事情难做,“不过,我要做的事情,你的人也做过。”


“但是完全不是同一种情况。”亚兹拉斐尔反驳,但神情怀疑,“你真的觉得这么做有用吗?”


“你看看报纸。全都是因为恐惧。他们抛售股票,是因为他们害怕。”克鲁利朝他扬了扬报纸,“所以,我打算要做的事情就是……消除恐惧。”


这话听起来出奇地合情合理,但是恶魔提出的大部分建议都非常合理。亚兹拉斐尔勉勉强强地点了点头:“如果只做这一件事的话。”


克鲁利信步走到交易大厅中央时,厅中弥漫着不安的气氛。他能感觉到焦虑从每一个交易者身上汩汩涌出,他追着这股焦虑,发觉了它的副作用,察觉了每一个人脑海里不光彩的秘密。因为经济危机,人们争吵不休。这个男人因为压力对女儿恶声恶气,那个男人有婚外情,却告诉自己这是为了纾解压力……克鲁利能感觉到全部的一切,那些坑蒙拐骗,那些文过饰非。他心满意足地微笑,因为自己妥当地完成了一件邪恶事务,他一直走到房间中央,才停下脚步。


过了一会,最靠近的交易者,才停下滑动鼠标滚轮的手,抬头注意到从克鲁利衬衫中探出的翅膀。他张口结舌,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别人一直告诉他如果他一直在这种高压工作,迟早会走上这条道路。或许自己是时候放弃工作,转型当老师了。相比之下,一个充满调皮捣蛋的14岁孩子的班级实在令人心情平和。


其他人也一个接一个地注意到了异变,眼睛盯着那对翅膀、克鲁利冷静的神情,还有他在交易所地板上洒下的天使般的光辉。大家几乎记不清上一次伦敦证券交易所在工作时间如此寂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克鲁利闪亮登场。他戏剧性地展开双翼,展示给他面前的观众,清晰洪亮地宣言:“不必恐惧!”


空气安静得能听见针落地的声音。交易员们似乎被胶水黏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死死盯着恶魔。


然后,片刻后,有人发出一声最最惊恐的尖叫:“世界末日到了!卖出!卖出!卖出!


仿佛打破了魔咒,交易员们回头扑向自己的机器,手指疯狂敲击键盘,股票走势图头也不回地,坚定地向下走去。


克鲁利暗自露出笑容。人们不按他说的做,实在不能算他的错。


 


85.否定一切


 


“你早知道会发生什么对吧?”亚兹拉斐尔指控道。


克鲁利无辜地睁大双眼:“我保证什么就做了什么。我猜可能是因为我不像你们的人一样那么有说服力吧。”


“嗯嗯。”天使没有被说服。


克鲁利推了他一把:“你要这么去看。我可能还帮了你一个忙。怎么说的来着?——你不能既崇拜上帝,又崇拜金钱。如果他们一点钱也没有,可能会少崇拜它一些呢。”


 


86.邀请所有的朋友来参加大型派对。


 


“又是人类的书上给的建议?”


“差不多。”克鲁利承认,欠身为亚兹拉斐尔满上酒。


“所以,会有谁来??那群孩子?”事实上这是克鲁利第四次还是第五次给亚兹拉斐尔把酒杯满上了。他没有拒绝。


“没有。他们年纪不够。”克鲁利指出。


“以前你从来不在乎这种小事。”亚兹拉斐尔追溯往事。


“对,没错,我本来想邀请他们,但这样你就得阻止我的计划,给他们讲解饮酒和轻易接受陌生恶魔的邀请的危害,然后我就得诱惑他们往你给他们倒的果汁里掺伏特加。”克鲁利耸了耸肩,“所以我觉得,还是休息一晚吧。”


“那就不请小孩子,”亚兹拉斐尔点头,“请其他人类?安娜丝玛和牛顿怎样?或者沙德维尔和喝醉特蕾莎夫人?”


克鲁利轻蔑地挥了挥手:“只是一起阻止天启,又不意味着我们成了朋友,对吧?你又不是和他们认识好几百年了。”


按照这个评判标准,所有人类都得被开除朋友行列。亚兹拉斐尔吞咽了一下,感觉自己嘴巴很干:“那其他恶魔被?”


克鲁利看着他的眼神好像他疯了一样:“你不认识其他恶魔吗?难道想请他们来参加派对?”


“呃……不想。”亚兹拉斐尔承认。


“而且,他们还不懂得在人间生活的诀窍。他们把时间都花在试图搞清楚人类是怎么把乐队塞进CD机上了。”


这让天使露出微笑,但是还不足以让他放下话头:“所以,你全部的朋友……只有我们两个人?”


“差不多吧。”克鲁利再次欠身拿过瓶子,有意没有看向他,“要添酒吗?”


 


87.喝醉(第二次)        


 


“如果我们保持现状,不也挺好吗?”克鲁利挥舞酒瓶的动作有些鲁莽,让大量红酒撒了出来。若不是红酒在接触地面前就变成了清水,一定会在地上留下肮脏的污渍。


亚兹拉斐尔竭尽全力把视线对焦在他身上:“什么现状?”


“醉醺醺的。在喝醉边缘徘徊,”克鲁利说,“在醉意退去之前一直喝酒。”


“喝多久?”亚兹拉斐尔试图挺直腰板,但身体却想瘫在椅子上。


“一直喝到世界末日。”克鲁利语调随意,好像这只是心血来潮,“喝到……一切结束。这样我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唔。”亚兹拉斐尔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即便是在酒精的影响下……他们喝了多少杯了?他还是能轻易读出克鲁利的随意语气下的重重压力,“我觉得我们做不到。”他柔声说,“他们会注意到的。”


“我知道。”克鲁利盯着自己的那杯酒,“但我宁愿不知道。”


 


88.醉后坦白


 


“亚兹拉斐尔?”


“嗯?”亚兹拉斐尔抬起埋在手臂里的头,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瞟了他一眼。


“只似想告诉李,”克鲁利在醉意的催促下拍了拍他的手臂,带着醉鬼特有的那种急切,好像有什么重要事情只要他一想起怎么动嘴说话就马上要说出来,“你需要……李需要知道这个……”


亚兹拉斐尔耐心等着,看着他磕磕绊绊地组织语言。克鲁利的坦白,可以从“我刚刚摧毁了世界奇迹因为我很无聊”跨越到“我刚好在紧急事态爆发前弄坏了办公室唯一的煮茶机”,而且常常伴随着愉悦。你必须得耐心等着他要说些什么。


“想让利知道,如果,如果世界要毁灭,我不想和别人一起目睹世界末日。”克鲁利终于说了出来,又喝了一大口酒。


亚兹拉斐尔的表情柔和下来:“我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他庄重地说,迅速眨动的眼睛,一定是因为旁边天旋地转的房间,而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很高兴有你这样的……恶魔陪在身边。”


恶魔的表情陡然垮下,像圣诞节袜子里空空荡荡的小孩子一样,惨兮兮的。“我不想让世界毁灭。”他闷闷不乐地说,“它太有趣了。”


这就是酒精的缺点,不是吗?这就是为什么,你实在不能保持醉酒状态直到世界末日。迟早,你会变得多愁善感,亚兹拉斐尔叹了口气,但没有建议克鲁利醒酒,而是揽住恶魔的肩膀。他感觉到克鲁利倒在他身上,头搭着他的肩膀,渴求着身边人的安抚。


每个人时不时都需要安慰。即便是恶魔。


 


89.向基地报告。


 


蓝色光束充斥书店时,已是早晨。克鲁利似乎靠着亚兹拉斐尔的肩膀打起了盹。恶魔实在喜欢睡觉。亚兹拉斐尔温柔地把他推开,把他搬到他自己的椅子上,迅速用治愈魔法除去了血液循环里的酒精。从上次克鲁利对他头次宿醉的反应看来,他一点也不急着感受它。


他一时有些紧张,随后意识到即便统治者察觉了克鲁利的存在,也不会为他招致麻烦。是他们命令他通敌的,既然他听命行事,他们绝不可能怪罪他什么。


可能他们的本意里没有包括这么多的酒精,但是指令不具体又不是的错。


“亚兹拉斐尔。”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他一接触到光束就开了口,“你和恶魔取得联系了吗?”


“呃。”亚兹拉斐尔回头看了一眼克鲁利,“联系了。”


“他有合作的遗愿吗?”


“他偶尔挺难搞的,”亚兹拉斐尔谨慎地避开话锋,“他答应的事情常常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敷衍他们,把他们敷衍过去,争取更多时间,天堂对地狱的合作游移不定的时间,他们所剩无几的快乐时间。


“他会不会合作?我们得到地狱的合作了吗?”声音不耐烦地质问道。


“呃……”克鲁利似乎还睡着。亚兹拉斐尔润了润嘴唇,“我不觉得当前可以依靠他的帮助,帮我们对抗人类,”他谨慎地说,“如果需要完全说服他,最好再给我多一些时间。”


“唔……”这幅说辞似乎没能取悦声音,“但你认为,他能够被说服?”


又来了,又需要小心地措辞。“我认为,我可以让他听我说话,”亚兹拉斐尔说,随后出于严谨补充道,“有些时候可以。”


一声来自天国的叹息。“好吧,由你行事。”


“我会和他谈谈的。”亚兹拉斐尔保证,回头又扫了克鲁利一眼,“我会,呃,我会尽我所能。”


“去谈。在此事上地狱的协作必不可少。”


“我……是。完全明白。我会处理的。”


蓝光再次暗淡。亚兹拉斐尔挪动身体,坐回椅子上,随后意识到克鲁利在墨镜后睁开了眼睛。


“很好。”恶魔拖长了音调,似乎有些得意,“你知道吗,我觉得我对你产生了不好的影响。”


亚兹拉斐尔愧疚得满脸通红:“我没说谎!”


“没错,我留意到了。”克鲁利承认,“为了不说谎,你说得非常谨慎。”


“那个是……好吧。”亚兹拉斐尔耸了耸肩,坐了下来,脸上还残留着不自在地绯红,“这是必要的。”


“我知道。”克鲁利的视线越过墨镜顶端端详了他好一会儿,再次变得严肃起来,“但你要知道,不可能永远都这样的。”


“我知道。”亚兹拉斐尔脸上扭曲了一下,挤出微笑,“不过,我还是得拖延一把。我们还有十件事情没有做呢!”


 


90.带亚兹拉斐尔去滑冰


 


“你很擅长么。”亚兹拉斐尔扒着栏杆,相信自己只要一放手,脚就没办法待在原位了。


“小事一桩,只要想办法让冰出现在脚下就可以了。”对克鲁利来说一切仿佛理所当然,他说着,姿态优雅地向后滑去。


“如果有人挡着你的路了呢?”一个小姑娘恰好出现在亚兹拉斐尔预定的滑行线路上,他举起一只手以示警告。


“不会的。”突然,那个姑娘就出现在克鲁利左手一英尺的地方,她滑过克鲁利身边,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他朝天使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再说了,我练过滑冰。我们发明的冰刀。你觉得人类会发明这种东西吗?”


“嗯……”亚兹拉斐尔张开嘴,有些怀疑。归根到底,人类好像确实发明了大多数这类玩意儿。


“不是人类。”克鲁利直白地说,“第一个看见外面奇怪的白色物体,决定扑进去玩一把在突然变硬的水面上蹦蹦跳跳的人类,那个人类,如果没有淹死,一定会冻死。这不是重复、失败、重复后再失败就能够成功的试验。我们之所以发明滑冰鞋,是因为地狱堆积了太多的推销员,却不知道拿他们怎么办才好。我们认为,还是把他们冻起来,干点愉悦身心的事情为好。”


“推销员?”亚兹拉斐尔挑起眉毛,手仍然紧紧握着栏杆,“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开始滑冰的?我很确定,人类开始推销的历史没有那么久。”


“当第一个人意识到自家的死牛开始变得臭气熏天,于是决定用一些绝对健康的牛肉交换羊肉的时候——诚实的家伙,什么都没有做错哦,我们就得到了他。”克鲁利回答道,“当然,当他发现羊肉其实是剁碎的耗子肉时,我们同时也得到了那个和他做交易的家伙。人类天生擅长这么做。他们只是从耗子肉进步到了双层玻璃。我们也跟他们一块进步罢了。”


“所以,你提起地狱的严寒的时候……”亚兹拉斐尔慢慢说。


“寒冷天气也没那么罕见。”克鲁利坦承,“在特定的地方,一个雪球也大有可为。只要它还没被人扔出去的话。”他滑到亚兹拉斐尔身旁,不耐烦地撞了他一下,“你还滑不滑冰了?还是说光站着就行?滑冰很简单的。”


亚兹拉斐尔不情不愿地撒了手,磕磕绊绊地在冰面上迈开步子:“要是我摔下来……”


这话让克鲁利大笑起来。“你摔下来,我比你还难办。”


 


91.练习剑技。


 


“你怎么不会用剑呢?你明明有一把剑!你肯定知道要怎么用吧?”


“好吧,天国其实从来没有正经剑术课。”亚兹拉斐尔坦承,“当时其实比较像‘拿去,这是你的炎剑,站在大门那儿摆出不好惹的样子。我们需要时就会把你召回的。’”


克鲁利盯着他,他挥舞长剑的姿势,与其说是要和对手流血搏斗,反倒更像老奶奶挥舞长柄伞:“但要是你得和别人打仗呢?”


“和?只有两个人类,也没人给他们武器。他们能做什么,朝我扔石头?用木棍捅我?”


“你给了他们武器。”克鲁利悄声指出。


“好吧,没错。”亚兹拉斐尔红了脸,即便过了上千年,他还是觉得有些愧疚,“他们需要那把剑。而且我知道,那时他们并不想攻击我。”


“现在他们也不想。但这一次,我认为他们别无选择。”克鲁利用自己的剑轻轻捅了捅他,“最好现在就把怎么用这玩意儿学起来,天使。这一次,你可能真的需要提剑上战场了。”


 


92.做占星预言


 


“你现在要准备写下你的占星结果了,”其中一位访客严肃地说,“你准备好了吗?”


“呃……”梅格过去总是一边看着寄到她“知心姐姐”专栏的信件偷笑,一边编造占星预言。而两位衣冠楚楚的绅士不知怎么地穿过楼下的安保系统,闯进她的办公室,她写下预言——往常事情可不是这样发展的。


“你需要键盘。”黑发男子指出,打了一个响指。梅格迷迷糊糊地看见自己双手自动伸出,摆正键盘,打开了一个新文档。他们似乎知道该怎么做。


“告诉他们,当下的时间不应被虚度。”金发男子指示她,“告诉他们,不要执着于积怨,要放下争执,要相爱……”


“……要上床……”另一个人打断道。


“克鲁利!”金发男人扭头瞪了他一眼。


“怎么了?”克鲁利防御般地举起手,“我只是在劝告他们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亚兹拉斐尔。他们喜欢上床。肮脏,淘气,常常还不贞洁的性爱。又没剩多少时间让他们后悔。”


“对,但是之后……”亚兹拉斐尔开口反驳。


“之后,又怎么样?你以为如果我们战胜了你们,我们还会给好孩子提供舒服的避难所吗?还是说你朝他们宣战后他们还会接受你的庇护?”克鲁利挑起眉毛,“末日之前,不论怎样都无所谓的。他们可能还觉得挺有意思。”


“好吧。”亚兹拉斐尔举手投降,“那就这么写。告诉他们要开心。开心总是好的。”


“好。”梅格脑海中某个小角落,深信她应该开始尖叫着逃跑,但她的身体似乎控制住了这种冲动。


他顺从地打下文字:“呃,这是哪颗星指示的?”


亚兹拉斐尔不假思索地答道:“所有星星。”


 


93.接受命令


 


“你都不放音乐了。”亚兹拉斐尔抱怨,摆弄着克鲁利的车载广播。


“呃,那是因为……”克鲁利开始解释,电台广播却打断了他的话,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如果我视你为天使,那你今夜会不会像恶魔一般待我?”


“我试着放点皇后乐队以外的音乐,”他郁闷地继续说道,“但现在,它好像培养起了某种幽默感。”


“广播还能有幽默感?”亚兹拉斐尔脸上有点红晕。


“显然可以。”他举手想关掉电台,动作却忽然僵在离旋钮一英寸的地方,音乐声渐渐变小。


“克鲁利?”


“是,主人。”他虚弱地说。啊,没错。这就是他之所以一直回避打开电台的另一个理由。也是他不愿看电视的原因。他心中燃着微弱的希望,假如他让联系自己变得困难,或许他们就懒得联系,至少不会那么快。


“最近联系你可有点难。你不会是在回避我们吧,克鲁利?”


“我没有,主人。”克鲁利直视着前方,视线聚焦在路面上,“最近太忙了,主人,抱歉。”


“很好,假如你在回避,我们可能就得把你召回了。有很多恶魔会高兴事情变成这样的,特别是你上次成功脱逃之后。不少恶魔想和你谈谈。清楚了吗,克鲁利。”


“是,主人。”克鲁利的声音微微颤抖了,他攥紧方向盘,亚兹拉斐尔担忧地看着他。


“你和天使谈过了吗?”


克鲁利的眼睛朝身旁的亚兹拉斐尔瞟了一眼:“是的,主人。我按照命令拒绝了同盟。”


“他说了什么?”


“呃……”克鲁利组织了一会语言。组织一条很有可能会被直接递送给谎言之父的不实信息时,人实在很难保持冷静,“我认为,他必须得回去接受更多指令。他说自己无权提供更多帮助。”


“那他收到更详细的指令了吗?”广播不耐烦地追问。


“呃……”再次绝望地瞟了亚兹拉斐尔一眼,“可能收到了吧,主人。我会,呃……我会确认的。”


“务必确认。和他做交易。不管是什么交易都做。”他拥有了更多的行事自由,却不能安抚自己的心情,因为这预示着现在他们希望事情迅速进展。“别琢磨怎么回避我们,克鲁利。我希望能在一周内听到回信。清楚吗?”


七天。世界曾经就是在七天内被建造起来的。以前七天仿佛永恒,现在感觉却不怎么长。“清楚,主人。”然后他会和亚兹拉斐尔商讨出交易的内容,条件应该会比天堂愿意付出的代价要高,却不如地狱想要得到的那么多,而且不能让两方都满意。


“一周,克鲁利。”电台再次警告他,然后无缝接上了音乐,“……别说悄悄话,他说,来吧,说出你心中所想……”


 


94.绝望。


 


“好吧,就这样了。”克鲁利把车停在路边。怒气冲冲地开快车这件事,只在还有余裕挪开行人时才能起发泄作用。现在他可不觉得把某人撞成肉饼能让心情改善多少,而且亚兹拉斐尔肯定会反对的。最好还是停车以免自己受冲动诱惑。


“我们可以……”亚兹拉斐尔开口,话却卡在一半,他想不出该说什么,“好吧,我们肯定可以做些什么吧。”


“放弃,”克鲁利干巴巴地说,“我们可以放弃。我们只能放弃。这种事情我们只能拖延。”他盯着窗外,手指敲打着仪表盘,“快想想你那边能为这个狗屁交易放弃什么。我通知我那边天堂接受了交易。要是他们觉得我们俩是唯一能促成合作的人,至少能让我们一同工作的时间长一点。”


“克鲁利。”亚兹拉斐尔温柔地说。


“至少得让他们高兴。然后,我猜就要开战了,至少这次我们站在同一边。某种意义上吧。不过我不太愿意去猜会有多少人身上有‘友情的烧伤’。想必会有几个人被炎剑捅穿。”


“克鲁利!”亚兹拉斐尔握住了恶魔的手,阻止他敲击仪表盘时越来越急促的动作,“我们还有一个星期。至少要去告别,好吗?七天也可以很长。”


“对,可以,”克鲁利冷漠地同意他的话,“但也可能什么都不算。”


 


95.在北极光里跳舞。


 


“真他妈冷。”


“你带我滑冰的时候可没有这么说,”亚兹拉斐尔提醒他。


“但还是冷。而且我翅膀好累。快到了吗?”克鲁利抱怨道。


“你飞去空间站的时候可从来不喊累。”亚兹拉斐尔说,“你想捣乱的时候的精力真是多得不可思议。”


克鲁利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可我不明白为什么……”


“如果你把时间花在研究人类惊叹什么而不是他们讨厌什么上面,你就会知道为什么了。”声音从亚兹拉斐尔的方向传来,语调几乎像责备似的,“你看的都是什么你不可思议的电脑,高速公路、电子邮件,却根本不关心这类事物。”


“你还说我。”克鲁利反击,“有多少个晚上你看书看入迷了,压根两耳不闻窗外事?”


亚兹拉斐尔耸耸肩,无视了他的话:“我们之所以来,是因为你需要看一看。我们需要看一看。”


“看什么?”克鲁利说,语调仍然狐疑。


“这个……”亚兹拉斐尔拍打着翅膀,从被积雪覆盖的山崖上飞起,示意远处,“就在那儿!


前方的天空被点燃了:天穹抹上辉煌灿烂的蓝色、绿色、橘色和紫罗兰色。色彩相互缠绕喷薄。令人屏息。这是寂静的荣耀,天堂恰好揭开了它的面纱,溢出神呼吸的吞吐。


“要我说,有点俗气。”克鲁利迟疑地说,但亚兹拉斐尔看到他眼睛睁大,听出恶魔的声音突然哽住,天使露出微笑。


“来吧。”他向前滑翔而去,朝克鲁利示意了一下,


“什么?你想再跳一次王者之舞?在这里?”


亚兹拉斐尔只是笑,大大张开翅膀。片刻后,克鲁利屈服了,同样把翅膀张开。


两人在空中时而俯冲、时而高飞,在极光的中心,以天使和恶魔独有的方式跳起了舞。他们的双翼燃起彩虹之火,涅槃之光,点亮夜幕与星河。他们的振翅是天空的心跳,像流星闪耀着划过黎明前的黑暗。


 


96.搞清楚无人听到时,树木倒下会发出什么声音。


 


“这主意不好。”


“嗯哼。”


“你知道这主意不行。”


克鲁利无视了他,全神贯注地盯着善恶之树,表情扭曲起来。它想必挪动了一毫米。


“克鲁利……”


树又挪了一点点,然后他移开了注意力。善恶之树重新稳稳地站在那里。他恼火地转头看向亚兹拉斐尔:“你没看出来我在专心做事吗!?”


“我看出来了。”亚兹拉斐尔承认,“但我没看懂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克鲁利?”


“我告诉过你了,我要推倒一棵树,弄明白它会发出什么声音。”


“对,但不该是这棵。为什么是这棵树?”一只温柔的手搭在了克鲁利的肩膀上,“要知道他们不会坐视不理的。不可能的。”


“我真的不觉得这点很重要。”克鲁利刻薄地说,转头继续盯着树,“他们能做的事情是有限度的。”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亚兹拉斐尔指出,“算了,克鲁利。哪棵树都行,不是这棵就好。”


“不行!一定得是棵树!”克鲁利厉声说,“必须得是这棵树,因为我下次绝不会这么做了!他们不能抹去一切后用其他东西代替它,就像……就像换掉一个坏掉的玩具一样!如果他们要毁灭世界,把历史洗刷干净,可以,但我绝对不会让他们重启一切。没有善恶之树,他们就不能派我用禁果诱惑别人。没有禁果,就没有自由意志。他们要么忍受手头的玩具,要么忍受毁掉玩具后没有新玩具的现实。我不是……这一切不能被代替!什么都不能——我的宾利,你的书,还有这个……这个世界!”


亚兹拉斐尔后退了一步,震惊于恶魔声音中强烈的怒火。


“我不许他们假装世界从未存在。就因为世界运转的方式不如他们的意?如果自由意志不意味着人类的所作所为有权出人意料,那一开始干嘛给他们自由意志?”恶魔质问道,“说过,这不公平。解决事情不代表能随便把他们毁了。”


“这是不可言说。”亚兹拉斐尔柔声说,本能地给出了这个答案。


“那就让它变得不可言说!这是世界!不是哪只在地毯上撒泡尿就能扔掉的小狗!”


“我以为,你已经死心了,认为我们不可能阻止战争发生?”


“我是死心了!我们是不可能!他们可以……可以怎样代替它,重置它,想做什么都无所谓,但是……”克鲁利颤抖起来,这一次,他没有躲开亚兹拉斐尔朝他伸出的手,“我们怎么能放任这件事发生呢?”


“我们不会放任。但我们也不能阻止。”温暖的手臂拥抱住他,稳住了他的身体,但是亚兹拉斐尔也无法给予他多少抚慰,“我很抱歉,克鲁利。但这么做没有用。”


 


97.在塔德菲尔德的别致小酒馆里吃午餐


 


“你觉得首轮进攻会是什么样的?”克鲁利心不在焉地拿起司康饼。


亚兹拉斐尔耸了耸肩:“洪水?以前用过洪水。”他把奶油和果酱堆在司康饼上,然后凝视着它们,努力提起胃口。


“下雨、下雨、接着下雨,然后……”克鲁利看着顺酒馆玻璃窗留下的雨滴,表情扭曲了一下,“你怎么看得出来?”


“可能看不出来。可能就是要你看不出来。”只是下雨,雨水持续不断地落下、落下、直到积蓄起大洪水,漫过地球表面,然后,只剩下……虚无。亚兹拉斐尔瑟缩了一下,把碟子推到一旁,站起身,“走吧。该动身了。”


 


98.告别


 


神之大敌,诸王的毁灭者,撒旦之种还有等等等等,似乎不像在准备战争。反而更像一个正在和狗狗玩飞盘的小男孩。


“可能他确实在计划呢?”亚兹拉斐尔充满希望,“可能这只是正事间歇转移注意力的消遣,可能他的正事是努力避免可能会摧毁全世界的战争。”


“你真的这么觉得吗?”克鲁利干巴巴地问,“因为我觉得他完全没概念接下来要毁灭他们的是什么。”


天使泄了气。“不觉得。”他闷闷不乐地承认,“我确实不觉得。”


“好么,我们现在准备把事情告诉一个十一岁小男孩,而且他还完全没准备好要筹备一支军队来对抗……好吧。对抗我们。”克鲁利喃喃自语,狗狗认出了他们的存在,冲过来怀疑地朝他们嗅了一番,“孩子长大得可真快啊,是吧?”


 


99.解释


 


解释花了不少时间。足以让他们走回酒馆,足以让亚当在听他们说话时,若有所思地喝完两杯巧克力奶昔。


“所以,”故事说完后,他说道,皱起了眉头,如果他手上没有拿着巧克力奶昔的话,这幅神情本可以显得更严肃一点,“燕麦味的冰淇淋吃起来什么感觉?”


克鲁利张口结舌。“什么感觉……燕麦味的。你确实听懂了吗,我刚刚告诉你:你快要卷入大战了。”


“懂了啊。”亚当点头,“所以对你来说,在开战前搞清楚燕麦冰淇淋的口感很重要。所以我也想试试。我也想看看北极光什么样。听起来蛮好的。”


克鲁利绝望地转头看向亚兹拉斐尔:“世界末日了,他说他想吃冰淇淋。”


“没错。”亚兹拉斐尔附和,“我得说,他和你一样疯。”


“你不打算阻止战争吗?”克鲁利满怀希望地追问,“或者至少……至少做好准备?”


亚当咕噜咕噜地喝光剩下的奶昔,杯子见了底:“为什么你说你们这次没办法应对战争来着?”他天真地问。


“因为自由意志?”亚兹拉斐尔说,“就是……天使和恶魔不可能有自由意志。我们无力做任何事情,除非天堂或者地狱有令。”


“是吗?”男孩视线现在落在克鲁利身上,眼神中的了然不是十一岁小孩该有的。


克鲁利吞咽了一下。“没错……”他尴尬地说,“关于这件事。其实……呃,其实我们拥有的自由意志比我们原本以为的要多。其实我们想要多少有多少。我是说自由意志。”


天使马上看向亚当。“你改变了我们?”他质问道。


“不是。”克鲁利说,“其实是我们不知怎的改变了自己。”


“因为禁果吗?”亚兹拉斐尔仍然一脸混乱。


“不是的。”克鲁利说,“是因为……因为我们的存在,我是这么觉得。我本打算告诉你,但太复杂了。”


“不,根本不复杂。”亚当驳斥他,“你有做出选择的自由意志,是因为你做出了选择。在看来再简单不过了。”


“所以我们现在是人类了?”亚兹拉斐尔翻来覆去地看着自己的手,似乎希望看到它和以前不同了,改变了。


克鲁利摇了摇头:“至少就我上次看到的。人类没有翅膀,亚兹拉斐尔。”


“但是有自由意志就不可能当天使和恶魔了。”亚当泰然自若凝视着他们俩,“我觉得,你是亚兹拉斐尔。而你是克鲁利。我觉得事情就是这样。”


“没错。”克鲁利久久地盯着他,似乎期待他说更多。但是接下来似乎没有要说的了。“呃,这很好。但我不明白这有什么用……”


“等等,”亚兹拉斐尔打断道。天使深深蹙起眉头,若有所思。“你是说……我们不再是天使和恶魔。我们不必听任何人的命令了?”


这让克鲁利打住了话头。“别傻了。我们当然是。你听见他们在我电台上说的话了,而你……”他摆摆手,“你店里还有光什么的。一直反复出现。”


“对,但他们只不过是要求我们该做什么的路人,”亚兹拉斐尔声音兴奋,“而自由意志意味着,我们不必照他们说的做。他们没有权力。他们不能把你召回老家。除非你是一个恶魔,不然地狱是哪门子老家。”


“天堂也不是天使之外的任何人的老家。”克鲁利意味深长地说。


这话让天使沮丧了半天,但亚兹拉斐尔的坏脸色只持续了片刻,就摇摇头把它甩掉。其实这没有他当初相信的这么糟。“好吧。要是我真得用剑,那也没什么好的。”


“如果你们想留在人间,我不知道有谁能阻止你们。”亚当沉吟道,“反正你们不再属于任何人了。如果你们有权选择怎么做,那我觉得,你们可以选择留在人间。当然,是在你们乐意的情况下。如果对方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任何人留在人间。”


“但这对阻止战争仍然毫无意义。”克鲁利慢慢说,“我是说,对,这对我们很有意义。但如果我们打算留下的世界再也不会存在的话,这一点也没什么意义。”


“我们俩其实不那么举足轻重。”亚兹拉斐尔同意,兴奋迅速从心头褪去,“这一切超出了我们的能力。我们只是两个……呃,不管我们什么东西吧,其实没法改变大局。”


亚当耸了耸肩:“可两个我们这边的人就能改变世界。总是如此。在我看来,如果你们真心不觉得能够阻止战争,你们就实在花了太多时间指望别人阻止它。在看来,世界毁灭前你遗愿清单上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阻止它。”


“这不一样,”亚兹拉斐尔开口解释,“你不能指望天堂和地狱就这么……”


但克鲁利似乎在脑子里琢磨着什么。“蠢主意。”他慢慢说道,“疯狂的主意。但……如果我们没有在天堂和地狱间缔结同盟,会怎么样?”


“嗯,显然,他们就会解决掉我们俩,然后……”亚兹拉斐尔开口道,然后突然打住话头,微笑起来,“不。他们不会的,是吧?”


“地狱会要求……要求高昂的条件。因为地狱看来,你们处于弱势地位。你们会拒绝。地狱会以不提供帮助相要挟。于是交涉就伴随着攻击……”现在克鲁利咧嘴笑了起来,“交涉破裂,然后再次开始,然后再次破裂。我们那边会撒谎,瞒报,打破承诺……”


“而天堂会指控他们撒谎,即便是在他们没有撒谎的情况下……”亚兹拉斐尔补充道,“两边的本性真的不适合共事啊,是吧?”


“我觉得,如果要让本性适于共事,他们的眼光就不能局限于全然善良或全然邪恶。”克鲁利附和道,“而要做到这一点……则需要具备自由意志。”


“我们说对了吗?”亚兹拉斐尔突然不安起来,看向亚当。


男孩正傻傻地研究着杯底最后半毫米奶昔。他被问话吓了一跳,抬起头。“我不懂。我觉得,如果你不亲自试一下,是不知道一件事对不对的。我觉得要尝试过才能确定。”


“那,我们要怎么知道我们是不是做错了呢?”亚兹拉斐尔追问,声音尖锐起来。


“靠猜。”话题非常严肃,克鲁利却大笑起来:颤抖、释然的笑声,因为这一点既美好,又令人恐惧,却能确实起效,“事情就是这样,不是吗?我们去猜,然后去筹划,我们搞错了,就纠正,就像我们上千年来相处的其他人一样。就像拥有自由意志的人一样。”


亚当露齿而笑,将杯子放回桌上。“你们能解决的,我觉得。”他大声宣告,“大部分人最后都能解决问题。”


 


100.阻止它


 


他们驾着宾利返程,一路上闲聊、大笑,带着两个刚刚发现灵魂独属自己的人身上特有的轻松心情。克鲁利没有提起下一次蓝色光束出现在书店时亚兹拉斐尔要怎么办。亚兹拉斐尔也没有问假如忽然有人通过车载电台和他们说话,克鲁利要说些什么。有些话题仍然不可讨论,而接下来几个星期无疑会非常难熬。


但至少还有可能存在“接下来几个星期”。或是几个月。或是几年。


车上的电台里正在播放“……天堂想必失去了一位天使……”。他们两人谁也没有把它关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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