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尔&塔夫，友情向] 问题所在
*预警见tag，盖尔与塔夫（即游戏主角）的友情向
1
他没有力气，隐约想起自己小时候生病发烧，昏昏沉沉的记忆。他曾经以为自己学了魔法就不会再生这种凡人的病了。他晕晕乎乎躺在自己法师塔的床上，看见头顶紫色的帷幔像魔网一样飘荡——但那是幻觉。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魔网。那可怕的法球在他胸口，像火一样灼烧着他，数个月下来，已经把他的天赋燃烧殆尽。
他每一块肌肉都在酸痛，觉得自己的身体从未有过地沉重，被夺走魔法于他像是戳瞎眼睛，割掉耳朵，扯掉舌头。他习惯了用魔法感受一切事物。他曾经都不知道还有一个独立于魔法之外的现实。如今他像是在枯干的现实上跪爬着行走的人彘。
奥术饥渴。法球榨干了他血管里的每一滴魔法，但它还想要更多。盖尔已经把手边能喂的魔法物品都喂给它了。过去，他太过讲究品位，魔法物品从来只收藏最好的，不愿像老龙一样囤积那些金光闪闪的魔法垃圾，后果就是，他没有多少魔法物品可以烧了。塔拉出门给他找魔法物品去了，他缩在自己的法师塔里，独自一人，像被针扎了的气球一样蜷成皱巴的一团东西。
深水城的盖尔从未想过自己会落到这么可怜的地步。
上上个月，他曾跟个认识的贵族商量，在对方小孩的生日宴会上放点焰火——他过去绝对看不上的生意——换取一枚魔法挂坠。然后他惊喜地发现自己连这都能搞砸。他巧舌如簧地向观众们承诺了好看的烟花，然后撕开一张存货魔法卷轴，但他竟然这都失败：魔网对他沉默了。他的指尖冒出一点青烟，然后什么都没有。连魔法卷轴都能用失败。他站在原地，直想钻到地底去。他彻彻底底没用了。照这样下去，他绝不可能找到足够的魔法物品永远阻止那种饥渴。以他现在这废物的样子，也绝没可能出去冒险，找到什么办法卸掉法球。
即使想死亦不可得——他倒是该死，但他能听凭法球爆炸，带着整座深水城所有那些无辜的人一起去死吗？
他躺在床上，听着时钟一秒一秒滴答着走过，想要祈祷自己的折磨尽快结束。
也许……他可以……在塔拉下次带魔法物品回来的时候。他晕晕乎乎地想。他会瞒着塔拉的。他会告诉塔拉，自己已经恢复了不少，可以自己出门去找魔法物品了。为了她的安全，他会要塔拉保证绝对不离开这座法师塔去找他。然后，他就可以……
他就可以……
2
食用魔法物品之后，他的状况短暂稳定，大概是可以放放魔法飞弹的程度，跟刚学魔法几个月的蠢货差不多。于是盖尔告别塔拉，抓紧时间，前往幽暗地域。
只要走得够深，他就可以孤独地死去，不给任何人造成麻烦。盖尔认为自己的计划非常简单。不可能有什么差错。
但前方漂浮的那些闪红光的东西是什么……伊尔明斯特的弔毛啊。
盖尔还没来得及转身逃跑，就被夺心魔殖民地捕获。“离我的脑子远点！”被打晕前他差点要冲那个夺心魔大喊了。这是整个费伦大陆盖尔唯一不想通过的一个智力检定[1]！……但徒劳无功。以他现在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打得过一堆夺心魔。他被种上寄生虫，送上了螺壳舰。
螺壳舰爆炸之后，盖尔在半空中下意识探寻着周围的魔法能量，然后被吸进了一个不稳定的传送门。该死，太棒了，太完美了，这下他可真有一个完美的自杀地点了。死在次元间隙里，不会打扰任何人。谢谢夺心魔。
然后传送门入口处传来了扰动。某个不怕死的蠢货出于好奇正在戳这个传送门。
盖尔迟疑了。如果他集中意识，努力靠近这个扰动的来源，也许他可以被扯出次元间隙……从逻辑分析，螺壳舰劫持了很多人，在这些人的尸体上，盖尔大概率能找到一些魔法物品，这能让他再活一段时间。当然这是他没很快转化成夺心魔的前提下。但，这也意味着他早晚要重新再跑一次幽暗地域。真的值得吗？
他想活……他想死……
盖尔犹豫着，向那个方向伸出了一只手。
“有人能伸出援手吗？”他问。当你战斗能力目前相当于一个魔法学徒，又遇见未知的陌生人的时候，讲个烂梗笑话总是最保险的。
3
盖尔很快意识到，他不能偷偷地靠近一具地精尸体，指望在队友没看到的时候，把地精脚趾上的魔法戒指据为己有。
敏捷从来不是他的专长。
但谁会做慈善，把魔法物品送给几乎还素不相识的人呢？盖尔小心地观察着他们的领队。那个把他从传送门里拽出来，也帮助了其它队友的人。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还不长，但考虑到也许他们没几天就会各自长出触须，或许，他们是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原因会一起度过“余生”的人。濒临的死亡会令人对同伴产生不理性的亲切感，盖尔劝自己。盖尔大半辈子都在独居中度过，很少跟谁产生这种亲切感。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如此陌生。如今他失去天赋，几乎一无所长，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价值。他要是对谁表达友情，很可能只会给对方添麻烦。
但反正他们可能很快就要死了，他又劝自己，临死前去靠近一些人，提出请求，又有什么损失呢？就算他让自己丢脸了，也许他也不会活得够久来体会这份尴尬了。
于是盖尔开口问了。
“唉呀，我真服了，我们小队真是人人都有秘密，行，你需要魔法物品的时候就找我要。哦对了，今晚吃啥？”领队问他。
盖尔盯着这个人。
盖尔告诉了对方今晚营地餐品的安排，又得体地表达了感谢，但在心里，吃惊和怀疑轰然作响——“这么容易答应我？魔法物品很贵的！”
“顺便一说，你对团队很重要的。”领队不太在意地说，“除了那几个不是在miss就是在miss路上的火焰飞弹……哦我开玩笑的。我是说，没有你的羽落术跳跃术，我们肯定摸不到那个后门去，更别提你的魔法之手催眠术油腻术护盾术魔法飞弹……个个都超有用。我们冒险找到的东西本来就该大家分的，这些算作是你的酬劳好了。”
“那些都是很简单的法术。”盖尔说。感觉脸上有点发烫，他感觉好像回到了那个贵族家孩子的生日聚会，但这次他成功搞定了戏法焰火。
“但对我们很重要。”领队说。
盖尔盯着对方看，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从他心底升起。在很长一段时间以来，第一次，他真心地想要活下去。
[1] “没有脑子就不能被吃脑子”，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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