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若晨星

日常求评&求转。最近刷的比较多的:文艺复兴英国剧作家

好兆头crossover《To Love That Well》间章一

*前文见本lofter

*好兆头与16/17世纪英国剧场的crossover


简介

“连那条诱惑夏娃的蛇都有机会被救赎,我却没有。”

——《浮士德》by 马洛,1592年

  

间章一

公元前580年。


亚茨拉斐尔把一颗腌橄榄扔进嘴里,红紫色的太阳在地平线上沉落。


他的手指在一小叠薄薄的莎草纸上划过。聪明,聪明的人类。从伊甸园被逐出之后不久,他们就开始自己编造故事,“如果苹果不是长在树上,而是长在一艘大帆船的桅杆上会怎样?不,如果整个世界是一艘大帆船会怎样?”。加百列对这些故事嗤之以鼻。人类没有上帝的力量,他们讲的故事不会成真。人类总在短暂的生命里追逐微不足道的事情,从来也不会理解上帝的真相。但亚茨拉斐尔,噢,亚茨拉斐尔私密地、无可救药地爱极了这些疯狂的故事。一开始人类用泥板和石头,最近一百多年,这附近流行的是莎草纸。


亚茨拉斐尔很快开始收藏它们。触摸它们让亚茨拉斐尔觉得……安全。永生的一个副作用就是,你记得的大多是重要严肃的事件,城池的陨落,火器的发明,天堂的百年工作绩效考评。亚茨拉斐尔很难准确分辨几十万个日日夜夜里每个日出和日落的不同,不记得雅典街头一位盲眼的吟游诗人唱出的精妙押韵句子,忘却曾经打动他的一位深爱儿子的母亲。活了太久的话所有的事情都显得太过微不足道。但文字记得所有不同。翻开百年前的一张莎草纸,亚茨拉斐尔就能因此记得当年的一个午后,坐在葡萄园里品一杯新酒的感受,因为,坐在他对面的人类当时曾经为此写过诗。假的诗讲述真的事。亚茨拉斐尔依靠文字而像人类那样活过。


我爱享乐。

对我来说

这和爱光辉美丽的太阳

是同样


I love the sensual.

For me this

and love for the sun

has a share in brilliance and beauty


这首诗就不错,亚茨拉斐尔读过许多遍了。


亚茨拉斐尔的思绪开始飘荡,飘向更早的时代,两百年前,有个虚构史诗诗人叫做荷马,他描写的盛宴多么栩栩如生……但有人打断了他的思绪。


“她死了。”有人在对他说话。


亚茨拉斐尔微微皱眉,抬起头来,是个他认识的希腊女人在说话,她穿着扯碎的衣服,银黑相间的头发披散着。她刚从葬礼上回来。


“呃,呃,我很抱歉听到这样的事,请问是谁?”亚茨拉斐尔礼貌地问。


“你杀了她。”女人答非所问。


亚茨拉斐尔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花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桩事来。三个月前,这个女人向他献上一首精妙绝伦的诗作,请他去她的房屋作客。亚茨拉斐尔欣然前往。但他到了那儿,才惊讶地发现屋子里还另有个可怜的女人,全身长满了恶化的瘤子,已经不成人形了。请他过来的女人双膝跪地,要他拯救自己的爱人。亚茨拉斐尔权衡了半天,还是遗憾地摇了摇头——救治这个女人所需要的奇迹太多。同样的奇迹可以做另外三十件善事。亚茨拉斐尔要顾及他的工作,他不可能拯救每个生病的人类。他没有救她。


“我没有杀她。”亚茨拉斐尔尽量耐心地说,“她病得很重。当时我给了她一些药,尽可能减轻她的痛苦,你知道的。没能治好她我很抱歉。我并不总能治好人。”


“你撒谎。”女人说。


亚茨拉斐尔的眼睛遇上了女人的双眼,她灰绿色的眼睛里盈满泪水,还有了然。她发现了。亚茨拉斐尔想,她发现我是谁了。每隔几百年,就会有聪明的人类偶然发现,亚茨拉斐尔不是人类。亚茨拉斐尔尽量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因为会,很麻烦。他们会要求他治病,祝福他们一生平安顺遂,向他索要各种各样的东西。亚茨拉斐尔只是个普通天使,不是上帝。


“我很抱歉,萨福。”亚茨拉斐尔又说了一遍,叫了她的名字。


“那又怎样?”萨福说,“人死不能复生,我的爱再也不会回来。而你,你们这些冷漠的神明,只是坐视一切发生。”


亚茨拉斐尔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他想说死亡是人类必然的命运。他想说即使是他自己也不可能一切如愿。他想说所有事情都有终点,但上帝必定在终末之后安排好了一切。但这些话不适合告诉这个女人。亚茨拉斐尔也说不出来。他低下头表示歉意。


“我恨你。”萨福说,然后走开了。


死亡是坏的,

神们也这么觉得

否则他们自己为何永生


Death is an evil.

That’s what the gods think.

Or they would die.



*本章中的两段诗歌都出自萨福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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